要是哪天我穿越去异世界了,记得帮我把硬盘里本子删掉……

【丝路组】焚城录

好久好久以前写的同人了,本来发在了贴吧,结果似乎爆破后帖子都没了

干脆直接搬来lof_(:з」∠)_




我那植物的爱情缓慢生长,超越了所有伟大帝国的辉煌版图——《致他娇羞的女友》

 

[一]

时隔多年后,王耀记起他曾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那传说传说的是古罗/马的暴君尼禄,他曾在那场焚毁了罗/马城的大火里穿着华美的戏服登上罗/马城墙,漫不经心的弹着里拉琴,唱着自编的特洛伊沦陷的歌,在盛大的背景里宛如出演了一场绝世疯癫的戏。

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王耀正在读另一位古罗/马帝王写的《沉思录》,优雅的手写体在干燥的纸面上拖曳出流畅的拉丁文,仿古的装帧设计让人仿佛能透过纸面回溯辉煌的罗/马帝国,只是王耀却无论如何也读不下去了,流畅的花体字在眼前扭动成喷薄的火焰,仿佛带着烧掉眉毛的热度,他不由自主的开始不断想象那场罗/马城之火,想象千年前那场带着灾厄和诅咒的大火是如何埋下帝国覆灭的因,以及它将这座城市焚毁时该是一幕何其壮美的时代剧,宛如上帝降厄于索多玛时的冷漠与磅礴。

 

[二]

时间如砂流走,再缓沉的磨钝曾经尖锐到疼痛的记忆,然后昨日种种就都变成了书页上轻描淡写枯涩难懂的两页油墨印刷品,高速的生活似乎庸常的连可供的记忆的特点与痕迹都难以留下,于是王耀开始经常的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缓慢而迟钝到似乎疼与幸福都能绵延很久。

有人说经常开始回忆过去是因为长大了,也有人说回忆过去是因为老了,王耀在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年纪后,果断了选了后一种解释。做人要服老,当然想一想自己以千为单位的年纪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再生长一次,于是就经常在捧着茶杯晒太阳的时候,一边追忆似水流年一边感叹:“老了啊,不年轻了啊。”有次险些惊的正在调试新红茶的福/建以为他哪里出了问题,泪眼汪汪的凑上来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而那厢打游戏的广/东则叼着巧克力棒瞥了一眼后下了断言:“别管了,回忆病死不了。”

王耀被自家徒弟狠狠的噎了一下,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想向小粤表示一下不满,结果只看到了广/东淡然的吃着零食转过去打新款游戏的背影,仿佛能与手里的psp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连续两次的打击让王耀捂着胸口觉得很受伤,而在旁边刚盖好一栋造型让人难以释怀的房子的北/京恰好路过,他努力将两手的文件资料全移到右手上,然后慈爱的用左手摸了摸王耀的头,眼神坚定有力让王耀有种重回开/国/大/典的眩晕感:“没事,我还在呢。”语调里渗透着绝世好男人的欠抽。王耀满脸黑线的想拍开北/京的手,却被北/京反手握着,抬头只看到北/京眼神望着他的眼神淡然,仿佛又是过去那个万国来朝的帝都: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北/京实在是了解自己,无愧为自己六百多年的帝都,连自己偷偷藏着的心情都能被他轻描淡写的窥破,瞄了眼抱着一大叠资料直奔前厅的北/京,王耀突然想起了今天似乎有和菊的见面,难怪北/京这么急,掂量了一下似乎没自己什么事,于是王耀干脆的往躺椅上一躺,思绪却无论如何也难以聚合,只是聊聊绕绕那两句歌谣想起了许多复杂的心事。

千年一如既往的阳光在眼皮上灼出微热的温度,时代的节奏仿佛也变得沉重而迟缓,熟悉的气息在缓慢流动的时间中萦绕滋生,仿佛故人来。

[三]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传唱了两千多年的诗歌今天读起依旧带着朗朗的韵味,只是千年前相约往矣的人,到了今日已经不能来思,而工业污染让PM2.5超标的城市里下的雨都让人心烦意乱,越是这样就越是会想起与现在截然不同的过去,他活的实在太久,以至于每每梳理回忆,都觉得那回忆繁复错杂的仿佛能分裂出两个自己,一个活在现在朝气蓬勃干劲十足,一个活在过去,在无人知晓的光阴里沉默的老去。一个自己急匆匆的追着高速发展的时代,而另一个自己站在原地眼神辽远而悲伤,可是王耀知道不管如何分裂那都是自己,过去的记忆带着太多的血与伤鞭策着自己不得不前进,但有些记忆是不一样的疼痛以至于过了这么久再想起时,心脏仿佛都会掠过疼痛的悸动,而这种心情在许多年前就曾被一个写戏剧的读书人写入了剧本,他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这是他一个人追思的戏,主角一名,配角若干,在某个下午里进行的沉默而平静,只是不断的想起了某个早就不再存在的存在,让被时间磨的园缓的记忆带着钝钝的痛,激起了微澜的心情。

[四]

千年前也曾是这么好的阳光,可惜完全没有现在的悠闲。

那个时候的自己正为不断分裂的王朝和连绵的战争忙的焦头烂额,这厢刚处理完手里的政务,那厢就传来了有异国客人来访的消息,王耀甚至没来得及整理自己因为连日忙碌而憔悴的脸,就被自己的上司拖着奔进殿堂,还没来来得及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已经结结实实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鲁莽的家伙想绊倒自己的时候,却看到一头金子般的头发,宛如一缕阳光淡淡的痕迹,王耀眯了眯眼睛才看清了眼前这个家伙有着一张完全不同于东方人的脸,皮肤白皙眼睛却蓝如浩瀚的海水。

而这个绊倒了自己的家伙完全没有要负责的自觉,只是皱着眉看着他,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了句:“果然传言都是封建迷信不可信,都说Sinae是美人,现在看看明明是一脸菜色么。”摸了摸自己因为连日忙碌而憔悴的脸,王耀咬了咬牙,顺手抄起手边的水杯泼了那个满脸叹息的家伙一脸水,然后连着杯子一起砸过去了一句硬邦邦的话:

“哪来的登徒子敢这么对我说话,不知道要尊重老人家么!”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充满了尴尬和戏剧化,而这件事过去很久,王耀才听说了这个被自己泼了一脸水的家伙就是传闻里的大秦,是与自己隔着大漠与海的国家,他们之间没有交集还有一条随时可能会被黄沙掩埋的丝绸之路连接。很久以前自己似乎也动过前往的念头,却被这遥远的路途给逼回了脚步,那个家伙到底花了多长的时间吃了多少的苦才到达了这里?

 

再次见到那个家伙已经是百年后,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乱他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和平,他坐在长安城的城墙上看到了大唐盛世的歌舞升平,东市的女孩穿着襦裙戴着面纱姿态款摆,戴着婉转而浓丽的以为,而西市上异域的胡姬穿着紧窄的胡服,金发碧眼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百年前那个第一个敢对自己如此轻薄的人,眯了眯眼,王耀觉得很满足,自己不需要什么战争,也不需要伴随着铁与血,白骨与花的胜利,只要流年安稳,天下太平,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仰头叹了口气,王耀看见了天带着澄澈如水的蓝和淋漓如水波的云痕,仿佛一切的时间都能在这里永恒。

“喂,你坐在上面是想干什么啊,很危险的哦。”

某个在王耀记忆里一直跟黑历史画上等号的声音就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起,搅黄了王耀难得的诗人情怀,王耀悲愤的看了一眼不再宁静祥和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往下看,果然是那个欠扁的家伙,穿着风格格格不入的衣服站在长安的朱雀大道上,背景是车水马龙太平繁华,而他在阳光下笑的一脸白痴般的爽朗。

“哈!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好看了很多嘛。”——而且说的话是一如既往的白痴又欠扁。

可是王耀却心情很好的慢慢眯起眼睛勾起嘴角,他拍了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字一句吐的傲慢:

“我现在可是大唐,跟上次不同现在可是我的鼎盛时期,所以…做好开眼界的准备吧,你这个没礼貌的死小孩。”

连续几晚都没睡好…..但是毕竟拖了这么多天实在不好意思再拖,于是今晚努力赶了一段QUQ各种渣不要介意真的!

 

[五]

从明德门入顺着朱雀大道一直走下去就是皇城,而途中经过的是四四方方排列整齐的坊,在丰乐坊和安仁坊的十字路口站着看看,往左走是西市,往右是东市,直走就是辉煌的皇城,与朱红的皇城大门相辉映的是斑驳的坊墙,罗/马抱着手臂在路口思索的很彷徨,而王耀则伸手拍了拍泥土垒砌的墙壁,眼神随着墙壁延伸,仿佛穿透了路人延伸去很远的地方。

“呐,Sinae,你来介绍一下我到底应该去哪里吧”罗/马在左右前里纠结了很久终于放弃般的叹了口气,摊开手很无奈的对着正神游的王耀求助。

将目光收了回来,王耀耸了耸肩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没有耐心,“东市一般是长安人最爱去的地方,比较多的是本土的商品的,日常生活都在那里,西市聚集的胡人比较多,西域传来的东西去哪里淘淘一般都能找到,皇城就不用说了,那是聚集了整个大唐的繁华和富贵于一身的地方,你到底想去哪儿还得看你的趣味,我实在是做不了主。”

“好!决定了”似乎是不怎么在意王耀冷淡的发言,罗/马兴致勃勃的握紧拳头“我们先去西市,我先安顿好我的商队,再去皇城吃大餐看美人!”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依旧是心不在焉的回答,王耀回答的了无兴致,看到罗/马疑惑的眼神,王耀只是抬头看了看日头,轻飘飘的啧了一声。

“怎么了,陪我一起你就这么不情愿么,刚刚是谁说要带我开眼界的。”罗/马耸耸肩,一脸无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敷衍,就算神经大条如罗/马也发现了不对劲。

本来以为王耀会不屑的反驳,可是等了半天罗/马只看到王耀眯着眼睛依旧是出神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这算是把自己完全无视了么?罗/马苦闷的挠了挠乱蓬蓬的金发,又瞥了眼发呆发的正欢的王耀,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将手伸了过去,将王耀的额头盖了个严严实实。如果真的要讨论的话,罗/马的手跟王耀相比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王耀的手很像女孩子,修长而且白皙,指甲从来修剪的干净,而罗/马的手宽阔干燥而且粗糙,是常年在风沙里来去的后果,却出乎意料的有厚实的温暖。

所以正神游的王耀被额头上突如其来的触感和温度给不出意外的惊了一下,抬眼只看见一张貌似很无辜的脸正笑得爽朗的看着自己,看着这爽朗的让人感到傻丨逼的笑容,王耀觉得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反手就将覆在自己额头上的大手拍开,一字一字从牙缝里磨的很是辛苦:

“你个登徒子到底对老子毛手毛脚的干什么!”

“啊太好了。”晃了晃被王耀用力一拍而被拍痛的手,罗/马却笑的很感慨“我刚刚还以为你发热了所以才这么没精神,现在看起来是没病”

“你才有病好么!”冲动的话脱口而出,王耀纠结了两下自己居然如此失礼的说出了真心话后,才发现被说有病的对方一脸的不在乎只是在不停的尝试着拯救被自己拍红的手,不禁被对方的迟钝所震撼了一下,拍了两下额头才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

“今天,菊也要来,他一向会早到很多,虽然约好了是午时见面,但他现在肯定已经在皇城门口等着了。”

“菊?”

“东海的一个岛国…..也是我的弟弟。”王耀侧头想了想再补充了一句“一个礼貌过了头反而让人觉得很可怕的孩子,他经常回来我这儿学习,我想快点去接他。”

本来自己只是想快点打发掉眼前这个家伙,谁知道那个家伙无论是脸皮厚度还是耻度都强悍的让王耀觉得吃不消,在帮他打发掉第四十六个被他搭讪的女孩子后,王耀发现自己的计划已经赶不上变化了,自己原本的安排似乎在这个家伙的搅和下变得越发混乱,他只能祈祷自己能赶上菊的邀约,不然那个傻孩子会一直在门口等下去的吧。王耀再次看了看日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叹气叹的很无奈。瞥了眼罪魁祸首却发现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仿佛在思索什么。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么看着深思么,还是说这个家伙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所以在反思?这家伙有这种美德么?王耀皱起了眉伸脚踢了踢眼前的那个金发大个子,试探着询问

“喂,你没事……”

“原来你跟别人有约啊!那还等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吧”握拳的右手用力的捶了一下左手的掌心,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眼睛亮晶晶的罗/马猛然抬头提议,然后双手叉着腰满脸都是自豪的牛逼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王耀的问句,而硬生生被打断了的问句仿佛骨刺哽的王耀差点翻白眼,刚想伸手扶额表示自己的无奈的时候,没耐心等回答的罗/马已经心动不如行动的直接握住了王耀刚伸出的手的手腕准备拖着他走,握惯了兵器的手仿佛铁钳一般生硬有力,握的王耀的手腕生疼,疼的他龇牙咧嘴的冲面前这个金发毛茸茸的家伙怒吼:

“你个笨蛋给我握的轻点,我一把老骨头了禁不起这么折腾!还有你走错方向了,这是往城门的方向!快放开…..”

还没将话的下半句说完,王耀就再次硬生生的尝到了说话被打断的郁闷——一直拖着他的罗/马突兀的停下,而被拖着的王耀则因为惯性毫不客气的撞上了罗/马的背,过于突然的事件差点让在碎碎念的王耀咬到自己的舌尖,而他的碎碎念也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被迫中止。

“你又怎么了!”深深吸了口气,王耀提醒自己好歹是个成年人要有高贵的修养,不要跟毛头小子计较,在这样的暗示下王耀才抿着嘴唇勉强压下怒气的开口。

“什么什么啊?Sinae你快看。这是什么游行么?真是壮观”

眼前的家伙眼睛里闪烁的情绪简直可以用天真来形容,完全不像想象里弥漫着血腥味的地中海霸主,王耀淡淡的瞥了一眼惊异的发现自己的怒气似乎正在慢慢的平息,扯了扯嘴角他王耀来不及惊异着自己的异样,罗/马的聒噪让他不得不将注意力投向罗/马指着的地方,沿着手指所指的方向延伸视线,王耀看到有紧窄胡服的女孩蒙着面纱美目若盼,纤腰盈盈,衣上的璎珞翻动敲击,明明是普通的行进却曼妙如婀娜的舞蹈,她们踏着节奏沿着街边而行,金发仿佛能融入阳光般的灿烂,被她们簇拥行进的是行走在道路中央的骆驼商队。骆驼上,女孩衣服上,运送的车上,被悬挂的银质铃铛颤动微吟,清越如在大漠的黄沙索索里听见的泉水打击青石的声音,玎玲的节奏被舞姬踏的风姿无限。

“哦这是阿拉伯的商队吧,前来贸易的。”懒洋洋的抱着手臂,王耀一边对眼前这个看什么都新鲜的家伙解释一边欣赏舞姬胡服下紧绷而柔软的身材曲线,大唐的女孩好是好,就是身材太贫乏,尤其是跟西域的胡姬比,光是身材就被比了下去好多啊…….王耀痛苦的思索着这个让他心碎的事实。

“Sinae哟,这就是你的国家么,还是说,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国家呢”罗/马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王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罗/马按着肩膀将身子扳了过去,刚刚好对上一双蓝盈盈的眼睛,波澜不惊如平静的海,深的让王耀觉得有些眩晕“明明是如此繁华的国家,为什么我还是感觉不到你在开心,难道你依旧不满足么?你到底在追求些什么。”

自己到底在追求些什么呢,王耀居然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将按着自己肩膀的手拨开,然后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刘海按住了自己的额头,用连自己都陌生的口吻平淡的开口,声音疏冷的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开始的漠然的回响:

——“我早已忘记”

 

[六]

闲散却又尖锐的记忆仿佛是混在沙砾里的小石子,轻易的被时间的筛网拦住然后棱角分明的切割着每个人的感情和人生,王耀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回想着千年前的事情很是感慨,他本来以为这些事情已经被他严严实实的捂好绝不会再被挑起,而如今却如此轻易的被触发,这种近乎温柔的伤痛感到底是什么?王耀垂着眼不愿意去思考可能性,只是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仿佛还能感受到千年前突兀附加在皮肤上的温度,只不过真实的对方早就在百年前湮灭,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傻了呢,王耀眯着眼睛看着天空,看见深深浅浅的蓝灰色一点点覆盖上了苍穹,宛如被画家的水粉晕染化开,恍惚间居然出了神。

 

“在想什么呢先生。”大约是终于将游戏通了关,广/东很心满意足的叼着巧克力棒转过身,只看到自己先生正躺在躺椅上,手扶着额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让人感慨的问题,“还是说您老运气这么不好又发烧了。”

出乎意料的是,平常早就该炸毛的跳起来的王耀今天却依旧悠然的躺着,闲适用扇子扇着风宛如优雅的贵妇人,听见广/东的调侃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又继续仰望天空思考人生,各种反常行为惊得广/东起了一身的冷汗,啪的一声扔开手里的手柄,广/东表情很沉重的对着从正厅出来的北/京招了招手:

“喂京,先生他今天是不是吃错了东西,怎么这么不正常。”

闲闲的将手里的文件往广/东的头上一拍,北/京一脸见怪不怪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生整个下午只吃过你给他的蛋挞,如果真是因为吃错东西的话,那第一个被找上的就是你,还有你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打游戏想些有的没的,不如多去你的店里转两圈,放着钱不赚整天宅在家里算什么啊。”

“开什么玩笑蛋挞是小澳给我的,出了问题得找他好么!”广/东忿忿不平的接过北/京拍在自己头上的文件,不服气的抗议申诉“还有我可是boss级的人物,干嘛要自己跑业务,我只需要在家指挥就好了行么!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去关心阿贵的经济!”

“有句话叫能者多劳,听过么?”北/京语气淡淡的回答,顺便伸手扶了扶因为抱着文件一直没法碰的眼镜“好了别啰嗦了,我给你下的指标你一定得完成,我去看看先生到底怎么了。”

“你一定要好好看啊,先生可是顶梁柱,绝对不能出事”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广/东连说话的语气也有点蔫“出了事也别找我,我真的很无辜!”

“你敢更不负责任点么”北/京深吸一口气慢慢回头看着眼前这个家伙的脸。

“我也觉得不能了。”看着北/京的怒火有蔓延的趋势,广/东很识大体的立刻低头认错,态度变化之快也只有翻书的速度能与之相比“你慢慢看,我先去找小澳商量商量两地游艇来往的事情。”

真是的,什么时候才能稳重点。北/京蹙着眉看着眼前的家伙蹿的跟个什么似的,出于颜面顾虑他决定不将广/东跑步的姿势实在很奇葩这件事说出去,他顺手扶了扶镜框随手从旁边的文件堆里拣出了本书,深海蓝的封皮上有鎏金的的拉丁文,拉丁文下是用行楷写得中文标题翻译——《沉思录》,书的书页很松散显然是被翻了很多次才造成的后果,看上去极有时代的变迁感。抚摸着粗糙的封面,北/京往王耀的方向瞥了两眼,先生发呆的原因大概也跟这个差不离了吧,自己到底要不要挑明呢。

“到底想说什么呢?站那也不是办法吧”王耀的声音轻飘飘的想起,北/京被惊的抬头的时候正对上他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一时间庭院里安静的仿佛只能听见叶上掠过的风的低吟。

 

“啊哈哈哈广/东你的跑步姿势真是……卧槽跟奇行种一样啊啊哈哈哈。”

“你不说不会死好么,请·闭·嘴!”

沪和粤吵架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从客厅传来,在安静的庭院里被听得很清楚,难得的文艺清净气氛被两个活宝瞬间搅碎的连渣渣都不剩,北/京捏着书差点想不顾修养的翻个白眼,好不容易逮个空闲和机会能跟先生聊天,他们两个是故意在这个时候吵起来的么,这个情况下自己到底是去调解还是留下来聊天这真的是个很艰巨的问题啊!堂堂的帝都北/京就这么捏着书一脸纠结的陷入了凌乱的选择里。

瞄了眼北/京十分好看的脸色,再支起身往客厅里看了两眼,王耀再次懒洋洋的躺下对北/京招了招手:“没事的过来吧,他们两个吵不了多久的,毕竟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长时间被其他人鄙视着……”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王耀的语气里似乎染上了些疲惫“况且有些话我确实也想找人问个明白,不然别人进不去自己出不来,总是件让人痛苦的事情。”

[七]

王耀几千年来没什么别的爱好,坚持的最久的爱好是读书,从商周的周易到现代封面五彩斑斓充斥着书店的言情,他都有涉猎,他记得好几年前北/京曾经问过自己最讨厌什么样的故事结局,而当时的自己正在读某本封面花哨的青春小说,听到北/京的问题时他头也没抬的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主角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结局了。

一向宠辱不惊的北/京在听到这个答案后眉毛不受控制的跳了两下,咬了咬牙似乎在努力忍着吐槽的冲动,却依旧很有修养和耐心的接着追问为什么。

饶有趣味的瞄了几眼北/京的脸色,王耀闲闲的用书掩着嘴,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北/京你听说过爱尔兰的作家王尔德么,他在给自己的儿子讲《巨人的花园》的时候曾经讲着讲着便开始流泪。”侧了侧目看到北/京微微皱起的眉头,王耀只是笑了笑“他在哭的时候告诫过自己的儿子,真正的美都是悲伤的,而那些永远欢喜的在一起的故事,我完全感受不到美也感受不到悲伤,只是一个个重复的模式化的故事。”

当时讲完这些话的时候北/京震惊的眼神王耀至今都很难忘记,后面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家里都没有出现过虐恋情深的言情小说,而且广/东和上/海的电脑被北/京没收了好几次,那段时间他们俩的背影总是特别的萧索。

但是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的自己想法有些太简单,诚然爱情的结局可能大同小异,但过程则有千万般模样,庸俗的爱情或许不能激起太多的波澜,但那确实就是人类有历史以来绵延的东西,绵延下来的在唯美主义者眼里庸俗的不美的东西,他们在历史里渺小的仿佛是尘埃,但他们活的很幸福,依赖着这种渺小的不美的爱。

他其实很羡慕他们,从如何明白和接受爱的方面。

千百年来的生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不是爱过谁,他的上司流水般的轮转,他的子民匍匐在他的脚下如蝼蚁般的忙碌然后死去,身边的国家和故友或离开或背叛,没有哪个国家抑或哪个人可以陪伴他那么久的时间,而能陪伴他的早就跟他之间画出了鲜血侵蚀出的鸿沟,于是记忆力某个人的影子开始渐渐的浮现而且清晰,过了那么多年,那头灿烂如阳光的头发依旧没能从他的记忆力褪色——大秦,不,或许应该叫他罗/马吧,他从他开始蹒跚着坐上封建帝位的那段光阴里就与他同在,而他直到最后都还是幸运的,他看到的都是自己繁华强盛的一面,而在他死后他已不能再看到自己在尘土里满是血污的不美的样子,他是一个那么爱美如生命的人啊。

记忆模模糊糊的翻腾出了些自己以为已经遗忘了的事情,在千百年前的盛唐,在自己最引以为豪的时代之一,有人却冷冷的注视这这些被时代赋予荣光的浮华,看着自己的眼睛用从未有过的认真口吻问“这就是你的国家么,还是说,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国家呢”,这对于当时作为东方霸主的自己而言,是何等的无礼,又是何等的尖锐,让他咬着牙找不出具体的敷衍和借口。

那次他的离开也如他的到来般唐突,仅仅是一声简单的通报,就长驱直入自己的宫殿,隔着重重浓红滚金的纱帘王耀看不清罗/马的表情和脸,他只是淡淡的听着他说了些框束在模式里的不自然的辞令,然后挑起自己案头的桃木簪挽起没梳的头发,随口嗯了一声后,将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罗/马那些被压的低低的声音也被淡淡的薄薄的压进了书页里,随着时光的流淌被丢去了看不见的地方,尽管在后来漫长的日子里王耀曾经很想回忆起罗/马对他说过的话,但这席话他根本不能也没心情想起,那次两个人的气氛都被凝固在了僵冷的模式里,尽管他们始终相隔万水千山,但那隔着几重薄纱的空间,是他觉得他们之间最远的一次距离。

再然后他就几乎不再讲过他,偶尔会有系着驼铃的商队从遥远的西方前来贸易,但他却始终不曾发现他,他曾经多次坐在长安的城墙上看着云卷云舒,那么多的时光流去,而云和天空却仿佛永恒般的美着,而他却不曾再听到有人笑着无礼的对他喊话,低头也不会再看见那头灿烂的金发和海水般的眼睛,他不明白自己那种没有希望的期待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爱,他作为国家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很多时候他甚至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主格,所以就算是爱又能怎么样?他们的距离太远以至于连爱也无法跨过,而时间无常的消磨更是会阻断他们之间可能的路,所以这终究是场空欢喜而已,可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抱着小小的期待?王耀不知道也不愿意想明白,他聪明了太久,很想糊涂一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朝的覆灭和新的王朝的崛起已经慢慢的成为了家常便饭,王耀只是平淡的居于东方不再有了年轻时不断拓展的勃勃野心,而那些小小的期待早已经被当成了太柔软的羞耻被埋在了心底深的地方,所以过了这么久他才发现,原来本就来的不频繁的罗/马商队,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再往来了,从威尼斯来的客人有着和那人一样的金发,他在朝堂上跪拜自己时,让他听到了那个古老而又崭新的消息,罗/马帝国早已覆灭,那个曾被自己期待过的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湮灭。

——很好,至少他没有看到被蒙古击败了的,俯首于他人的自己,王耀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小指却不经意的微微的抖了两下,意味不明。

他和他只是一段没有过程没有结局甚至没有开始的故事,他们的见面不过寥寥几次,起承转合还没开始画那关键的一笔,他们的故事就仿佛被刀砍斩般断得干净,唯一剩下的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和曾经被揣在心里的微暖的柔软的感情,他们之间甚至来不及编织完一个庸俗的不美的结局,就草草的拉上了戏剧的帷幕,仿佛罗密欧被驱逐朱丽叶另嫁他人,哈姆雷特庸碌一生奥菲利亚安享晚年,梁山伯胆怯退出祝英台下嫁马文才一般的,遗憾的正常的没有结局的甚至连爱都谈不上的故事,甚至不曾被冠以任何的名义,只是有了些在日后时光里缓慢的疼的心情,以及为茶余饭后找事干而模糊回忆的无疾而终单方面的爱情。

多么完美,多么美好。

 

“呐,北/京啊。”王耀偏了偏头,“你知道那场曾经焚毁了罗/马城的大火么。”

“嗯我记得好像被拍成了部电影叫《暴君焚城录》,那场火很多人说是尼禄放火烧的,不过现在没有具体的学说。”北/京耸耸肩回答的轻松,每部能进他们家的影片都得由他来审核,电影什么的他自然很清楚。

“那确实是尼禄烧的。”王耀很顽劣的笑了起来去拍北/京的头“罗/马人都是爱美如生命的人呢,但美是的很悲哀的,因为它必须要承担足够的因才能变的美丽,而后又要因为凋零而面对死亡和悲伤,所以罗/马人的性格里有很偏激的一面呢。”

“嗯,倒是个的新鲜的说法,改天我研究一下。”北/京拨开自己头上的手,回答的云淡风轻“话说回来你突然说这个干嘛,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不用担心,我还没那么脆弱呢,只是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又想起了故人。”王耀撇了撇嘴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了连绵的远山上。

 

确实是想起了故人和那些积了灰的故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是刚刚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原来读过的那场大火,很符合那个家伙的磅礴之美,宛如吞尽了罪孽的天火将挺拔俊秀的罗/马城淹没,那个时候那个家伙又在想什么?若他知道那场美极了的大火将覆灭他的帝国,他是否还会如此悠闲的看着那城墙被绚烂的火吞没?

王耀思索了很久发现实在是很难以自己的价值观来推测那人的思维,于是叹了口气下了躺椅,趿拉着自己的鞋子往中庭走,远远的广/东和上/海的争吵声似乎还在响,福/建泡的茶的清香和四/川煮的菜的麻辣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奇怪的味道,喧嚣的声音宛如尘世的海将他从回忆卷回现实,缓慢的记忆被生活的快节奏绞碎,然后迅速的将心情收敛得当,一切仿佛重回了人世间。

只是在离开庭院时王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躺椅上还悠闲的躺着他刚刚抽丝剥茧梳理过的回忆,他看着那个虚无的悠闲的带着些许茫然的自己,轻轻的说:

“这就是我的国家,我在哪里,哪里的尘世便是我的国家。”——当罗/马的火将挺拔的城池湮灭,当庞大的军队攻入尊贵的城堡,那种毁灭的美固然磅礴的让人心跳都如战鼓,但我所需要的只是尘世间琐碎的庸俗之爱,那种爱在战火里也不曾被磨灭,在岁月里也不会消失,就像是我曾给过你的你不曾知晓的爱,它不能穿越辽阔的大漠和海洋,但它存在了那么久并在我的心里发芽结出了小小的花。

或许是那句话的重量太轻,以至于它被掩埋在了王耀关上门是的门栓转动声里,而门内的庭院里,有叶片轻轻的在风的纹路里流动,盖在了躺椅上那本沉思录的封面上,仿佛尘世的手轻轻的掩住了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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